梁河腌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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腊八回家,母亲在厨房熬煮红糖稀饭,两大盘青菜已经切好晾在院子里,苤菜根、胡萝卜丝、辣椒面、食盐、米酒等配菜调料备在一旁,准备腌制腌菜,熟悉的味道弥漫在屋子里,瞬间将我的思绪拉回到了老家梁河的腊月。

梁河的腊月,是腌制美味的季节。腌菜、腌萝卜干、卤腐、豆豉、豆豉饼、腊肉、腊肠、腌鱼、年枣糕、腌木瓜……每一种腌腊制品都承载着家乡的独特风味和温暖的记忆。

小时候,一放假我就迫不及待地奔向阿昌山寨。在过年前,老家人会杀年猪,而最让我难以忘怀的,便是那独特的阿昌血肠。

阿昌血肠的制作,是一场充满仪式感的盛宴。新鲜的猪血,是血肠的灵魂所在。长辈们会精选优质猪血,确保其质地纯净。接着,按二八肥瘦比例将猪肉切小块,再将地里挖来的防风根、苤菜根切碎,与猪血、糯米面混合在一起,再加入草果面、八角面、食盐等料调味。这些味道的混合仿佛是一把神奇的钥匙,能瞬间打开味蕾的大门,让年的味道更加浓郁。

搅拌均匀的馅料被小心翼翼地灌入洗净的猪肠中,每一寸肠衣都被填得满满当当,仿佛承载着人们对新年的满满期待。然后,用棉线将灌好的血肠分段扎紧,挂在洗净晾干的竹竿上,直至表面的水分完全阴干,便可取下放入油锅中炸至焦香酥脆,或成段取下煮熟切片,那横切面犹如一幅精美的画卷,血肉的暗红、肥肉的透亮,还有香料点缀其中,令人垂涎欲滴。咬上一口,软糯的口感中带着些许嚼劲,猪血的鲜美、糯米面的香甜、猪肉的醇厚以及香料的独特风味在口中交融,让人陶醉其中。

除了阿昌血肠,梁河的其他腌腊制品也各有千秋。腌菜,经过时间的沉淀,酸味恰到好处,无论是用来炒肉还是做汤,都能增添独特的风味。腌萝卜干则是清脆爽口,带着微微的辣味,是餐桌上的开胃小菜。卤腐,细腻绵软,那浓郁的豆香和醇厚的发酵味道,让人回味无穷。豆豉,颗粒饱满,散发着浓郁的豉香,用来烹饪菜肴,能瞬间提升菜品的口感。极富梁河韵味的豆豉饼,让发酵成熟的豆子在特色香料的加持下,经过油锅煎炸或炭火炙烤,便成了大道至简的人间至味。

腊肉和腊肠,是腊月里最常见的美味。经过腌制,腊肉变得色泽金黄,肥肉透明,瘦肉红润。腊肠则肥瘦相间,口感紧实。无论是蒸着吃还是炒着吃,都能让人感受到浓郁的年味。腌鱼,肉质鲜嫩,腌制后的鱼腥味全无,只剩下鲜香。年枣糕和腌木瓜属果脯类的腌制品,它们一个酸甜软糯、一个酸辣可口,都是儿时开胃解馋的佳品。

这些腌制腊味,不仅是美味的食物,更是家乡的象征,是亲情的纽带。每品尝一口,都能感受到家人的关爱和温暖。在腊月的忙碌中,人们怀着对新年的憧憬和期待,用心制作着这些美味,让年的味道在舌尖上绽放。

如今,即便身处远方,每逢腊月,我都会想起老家梁河的腌腊制品,想起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,想起阿昌山寨里那热闹的杀年猪场景。那些味道,已经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底,成为我永远的乡愁。(曹榕)